到 達 集 合 地 點 ， 龍 頭 已 經 出 發 ， 但 南 亭 廣 場 那 邊 ， 還 有 文 化 藝 術 團 體 牛 棚 書 院 的 巨 型 關 公 。 文 化 評 論 人 梁 文 道 及 民 主 派 政 治 團 體 前 線 的 立 法 會 議 員 何 秀 蘭 ， 在 下 面 邊 笑 ， 邊 喊 遊 藝 式 口 號 。 對 ， 梁 文 道 等 人 之 前 呼 籲 過 ， 希 望 組 織 一 列 文 化 界 遊 行 隊 伍 ， 把 示 威 化 作 嘉 年 華 式 的 遊 行 。
大 型 人 多 和 平
由 於 警 方 未 封 好 路 ， 遊 行 人 士 儘 管 心 急 ， 也 依 警 方 指 示 ， 行 兩 步 ， 等 數 分 鐘 ， 秩 序 極 為 和 平 與 良 好 。 祇 是 大 家 與 身 旁 朋 友 說 ， 「 咁 行 法 ， 會 唔 會 天 黑 都 未 行 完 ？ 」 民 主 黨 立 會 議 員 張 文 光 ， 則 於 維 園 對 開 的 馬 路 上 ， a a 忙 忙 的 指 手 劃 足 ， 似 為 儘 快 完 成 封 路 ， 讓 隊 伍 出 發 的 事 而 忙 。
這 次 的 遊 行 ， 肯 定 破 回 歸 以 來 ， 不 ， 應 說 六 四 事 件 以 來 的 遊 行 人 數 紀 錄 ， 雖 然 未 必 真 的 有 六 萬 人 ， 但 肯 定 比 公 務 員 七 月 七 日 反 立 法 減 薪 遊 行 的 3.5 萬 還 要 多 。 警 方 公 佈 祇 有 1.2 萬 ， 離 譜 得 根 本 無 法 令 人 相 信 。 難 委 《 文 匯 報 》 等 親 北 京 喉 舌 的 記 者 ， 以 1.2 萬 這 人 數 作 準 ， 明 顯 歪 離 現 實 。
有 遊 行 人 士 覺 得 ， 因 為 親 北 京 派 將 於 下 星 期 舉 行 名 為 「 萬 人 大 遊 行 」 的 支 持 23 條 馬 上 立 法 的 遊 行 ， 才 能 這 次 事 前 估 計 有 五 千 人 的 遊 行 ， 人 數 暴 漲 十 倍 。 而 在 同 一 日 ， 是 香 港 馬 會 舉 行 國 際 賽 事 的 日 子 ， 香 港 人 愛 馬 ， 但 仍 有 破 紀 錄 的 遊 行 人 數 。 遊 行 人 士 不 一 定 完 全 拒 絕 第 23 條 的 立 法 ， 但 也 認 為 不 能 立 即 立 法 ， 最 起 碼 須 要 以 白 紙 草 案 公 開 法 律 詳 細 條 文 ， 再 讓 公 眾 定 奪 。
走 過 紅 紅 綠 綠 的 時 代
一 條 來 自 社 會 各 界 的 巨 「 龍 」 ， 穿 各 樣 顏 色 的 Casual 衣 ， 或 黑 與 白 的 「 反 23 條 」 Ｔ ` ， 舉 暗 黑 的 汽 球 、 紅 與 黑 的 橫 額 、 大 紫 大 紅 的 關 文 祥 像 ， 和 「 泛 綠 泛 藍 」 色 的 惡 法 怪 物 ， 沿 途 喊 口 號 、 唱 歌 、 打 鼓 、 吹 瓦 斯 笛 、 笑 、 和 平 地 「 乘 11 號 車 」 ， 用 雙 腿 走 過 港 島 最 繁 盛 、 大 廈 最 高 的 商 業 區 ， 走 過 這 紅 紅 綠 綠 的 年 代 。 儘 管 路 是 瀝 青 路 ， 但 腳 印 已 印 在 記 者 的 相 機 中 。 往 來 的 車 輛 停 下 來 ， 車 內 人 卻 向 隊 伍 鼓 支 持 ， 而 不 是 埋 怨 。
隊 伍 中 ， 各 界 人 士 也 各 「 適 」 其 式 ， 宗 教 界 人 士 唱 聖 詩 舉 十 字 架 ， 民 主 派 人 士 和 工 人 喊 口 號 ， 婦 女 界 人 士 唱 遊 行 歌 ， 文 化 藝 術 界 人 士 喜 歡 遊 藝 式 唱 遊 ， 教 育 界 人 士 搖 紙 旗 ， 法 律 界 人 士 高 舉 橫 額 ， 自 發 參 與 的 獨 立 人 士 拿 照 相 機 … … 四 十 多 個 不 同 團 體 ， 五 萬 多 人 ， 為 向 政 府 爭 取 的 一 個 基 本 的 大 方 向 ， 抽 空 聚 集 一 起 ， 彷 彿 宣 示 強 權 政 府 執 意 忽 視 民 意 的 新 世 紀 現 代 諷 刺 。
辨 對 錯 因 為 我 們 的 下 一 代
遊 行 中 ， 我 看 見 有 父 母 推 嬰 兒 手 推 車 ， 使 他 們 的 生 命 傳 延 雖 然 未 能 走 路 ， 也 不 會 錯 過 這 一 段 的 見 證 。 有 大 約 得 三 數 歲 的 小 妹 妹 ， 騎 爸 爸 的 肩 膊 上 ， 走 在 教 協 橫 額 前 面 ， 天 真 的 眼 睛 看 隊 伍 的 鮮 豔 橫 額 ， 小 小 的 耳 朵 聽 群 眾 的 吼 聲 ， 不 知 她 長 大 後 會 領 略 多 少 ？
更 有 一 個 大 約 是 六 歲 左 右 的 小 朋 友 ， 他 的 小 手 沿 途 拖 爸 爸 的 手 ， 媽 媽 也 在 他 旁 邊 ， 力 竭 聲 嘶 地 跟 隨 大 隊 喊 叫 口 號 。 他 媽 媽 也 疼 愛 地 他 不 必 這 麼 大 聲 ， 但 他 仍 然 不 減 低 他 的 聲 浪 。
想 起 早 前 聽 新 聞 聽 到 一 項 調 查 ， 顯 示 教 師 界 最 反 對 第 23 條 立 法 。 又 看 見 教 協 的 綠 底 紅 字 橫 額 ： 「 教 師 反 對 23 條 立 法 」 、 「 保 障 學 生 資 訊 權 」 。 對 ！ 教 師 是 一 個 傳 播 知 識 、 樹 人 立 品 、 教 人 明 辨 對 錯 的 神 聖 職 業 ， 他 們 更 不 可 能 屈 於 不 合 理 的 法 例 之 下 ， 阻 礙 他 們 這 項 神 聖 的 工 作 ！
隊 伍 中 ， 其 中 一 句 常 給 叫 喊 的 口 號 是 「 沒 有 人 民 ， 哪 有 國 家 」 。 這 明 顯 是 反 駁 親 北 京 團 體 民 建 聯 的 那 句 「 沒 有 國 ， 哪 有 家 」 。 根 本 人 類 群 居 生 活 的 組 成 ， 家 庭 是 最 基 本 的 團 體 ， 繼 而 組 成 村 落 、 部 族 ， 才 有 國 家 。 沒 有 國 ， 仍 然 可 以 有 家 ； 沒 有 人 民 ， 就 無 以 為 國 。 這 個 是 基 本 的 事 實 ， 不 是 民 建 聯 一 句 標 語 可 以 改 寫 的 。
天 光 走 到 天 黑 政 府 總 部 黑 漆 漆
沿 途 間 不 少 左 兜 右 拐 ， 都 沒 減 低 遊 行 人 士 高 漲 的 期 望 。 跟 人 群 走 了 這 麼 久 ， 自 己 的 雙 腿 也 竟 然 沒 發 過 一 點 投 訴 。 每 當 行 經 天 橋 ， 總 有 路 人 在 橋 上 拍 照 ， 並 贈 以 鼓 拍 雙 手 的 鼓 勵 。 隊 伍 每 見 此 情 況 ， 必 定 立 時 傳 出 喝 采 聲 回 報 ， 並 高 嚷 ： 「 落 一 齊 行 ！ 」
行 至 灣 仔 區 與 中 環 區 的 交 界 ， 大 隊 離 遠 已 看 見 中 銀 大 廈 。 走 在 馬 路 上 ， 看 見 兩 旁 大 廈 夾 形 成 的 一 段 藍 天 。 天 上 有 數 十 隻 鳥 在 盤 旋 ， 看 清 楚 ， 原 來 是 鷹 。 地 面 上 的 一 砌 ， 都 看 在 鷹 的 眼 了 。
走 過 商 廈 區 ， 漸 漸 貼 近 目 的 地 ， 此 時 天 色 已 暮 。 冬 天 的 日 照 時 間 是 比 較 短 的 ， 天 也 黑 得 很 快 。 步 抵 皇 后 大 道 及 立 法 會 附 近 ， 華 燈 已 高 照 。 恰 近 聖 誕 ， 部 份 高 樓 上 的 五 光 十 色 ， 在 夜 空 中 仿 似 陪 伴 遊 行 隊 伍 更 響 的 聲 浪 。
上 過 斜 路 ， 也 看 斜 路 下 的 隊 伍 陸 續 步 上 來 ， 抵 達 政 府 總 部 ， 已 是 一 片 漆 黑 。 儘 管 忍 電 池 耗 盡 的 危 險 ， 開 了 閃 光 燈 ， 我 拿 的 數 碼 相 機 也 拍 不 到 好 照 片 。
關 帝 怒 斬 惡 法 怪
政 府 總 部 給 鐵 馬 欄 ， 大 家 保 持 和 平 和 文 明 ， 沒 有 人 企 圖 衝 過 鐵 馬 。 由 於 人 數 大 多 ， 而 政 府 總 部 門 外 地 方 不 大 ， 大 會 多 次 宣 讀 遊 行 宣 言 ， 到 達 政 府 總 部 的 人 聽 過 宣 言 ， 和 踏 破 像 徵 第 23 條 的 黑 色 汽 球 後 ， 便 有 秩 序 地 分 批 散 去 ， 不 作 較 長 時 間 的 逗 留 。
臨 走 前 ， 看 見 之 前 那 些 「 泛 藍 泛 綠 」 色 的 惡 法 怪 物 ， 隨 群 眾 到 達 政 府 總 部 。 大 會 的 工 作 人 員 立 即 高 說 ， 這 隻 是 象 徵 政 府 和 第 23 條 的 怪 物 ， 蠶 食 香 港 人 的 自 由 和 權 利 ， 群 眾 也 報 以 倒 采 聲 。 不 消 一 會 ， 關 公 模 型 亦 駕 臨 。 工 作 人 員 立 即 呼 叫 代 表 正 義 的 關 公 揮 刀 斬 怪 物 。 關 帝 大 刀 一 揮 ， 惡 法 怪 物 雖 然 已 立 時 跪 下 哀 求 ， 也 命 喪 正 義 的 關 刀 之 下 。 群 眾 隨 即 喝 采 。
我 的 腦 袋 又 浮 現 一 些 思 潮 。 中 國 以 往 的 儒 家 帝 制 社 會 ， 缺 乏 法 治 精 神 ， 人 民 祇 有 望 天 打 卦 ， 祈 求 有 關 文 祥 這 類 忠 義 之 士 ， 生 活 才 有 保 障 。 現 在 是 文 明 的 新 世 紀 ， 我 們 還 須 要 靠 對 關 帝 的 欽 崇 ， 才 能 期 望 生 活 得 到 這 種 罕 有 的 安 全 感 嗎 ？ 我 們 將 來 的 法 律 ， 能 不 能 從 法 治 上 給 予 我 們 真 的 保 障 ？
新 聞 是 歷 史 的 初 稿
破 紀 錄 的 遊 行 ， 也 辛 苦 了 記 者 們 。 他 們 為 這 段 大 新 聞 ， 作 出 實 在 的 見 證 。 有 記 者 為 拍 攝 遊 行 群 眾 ， 做 出 種 高 難 度 動 作 。 電 視 新 聞 的 記 者 ， 在 政 府 總 部 外 ， 更 要 站 上 小 鋁 梯 ， 在 人 群 聲 浪 蓋 掩 電 視 台 新 聞 部 訊 息 下 ， 憑 經 驗 配 合 ， 作 出 實 時 報 道 。
前 《 明 報 》 總 編 輯 董 橋 的 一 本 著 作 ， 名 為 《 新 聞 是 歷 史 的 初 稿 》 。 這 一 段 將 是 香 港 五 萬 多 人 一 起 寫 出 的 歷 史 。 當 然 ， 現 在 這 文 祇 是 一 篇 特 寫 ， 我 祇 是 用 了 在 遊 行 人 眾 中 的 角 度 ， 記 敘 遊 行 的 一 些 點 滴 。 這 文 並 不 是 純 報 道 ， 也 夾 有 一 些 個 人 感 想 ， 但 確 是 當 時 我 在 人 群 之 中 時 所 想 到 的 。 未 來 的 歷 史 ， 還 須 要 現 在 每 一 個 香 港 人 ， 為 自 己 的 理 想 和 信 念 ， 去 參 與 和 演 繹 。
◆ 特 約 記 者 小 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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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民間忠義象徵──關帝「走」進政府總部，要斬除惡法妖怪。(本報攝)
代表惡法的怪物，頭及身為藍色或瘀青色，爪部和大嘴為紅色。(本報攝)
隊伍走至灣仔，眺望到藍藍長空和中銀大廈。(本報攝)
辛苦了現場直播的新聞記者。(本報攝)
市民自製抗議物之一：「掃把頭」綁死香港。(本報攝)
遊行的，還有在大人陪同下的兒童。(本報攝)
亞視新聞一名攝影記者，為拍攝遊行群眾攀欄伸腰。(本報攝)